4 虚伪

    “明月，你快去给李叔他们拿个毛巾来擦擦汗”。

    许萤招呼着人进屋吃晚饭。

    “叔不要，给远山”，李柱没那么讲究，扯下搭脖子上的毛巾直接抹汗。

    远山擦完，细致地将毛巾洗了一遍。

    他正要晾起来时，许明月直接拿走，当着他的面重新打水搓洗起来。

    远山看着她行云流水的动作，挑了挑眉。

    这嫌弃做得也太明目张胆了。

    许明月察觉到他的视线，只是无可无不可地瞥了一眼，神情坦荡。

    远山看着她挺直的背影，忽然觉得有点好笑。这姑娘讨厌人都讨厌得这么理直气壮。

    晚上不方便多留，李柱打招呼要走。

    “远山，陪叔回去”。

    不一会儿，许萤从厨房探身，“明月，天黑去给李叔他们送个电筒”。

    月色朦胧，李柱虽然醉醺醺的，脑子却异常活络。

    “远山啊，叔今天都看到了。”他打了个酒嗝。

    “许家丫头对你爱答不理，你也别去热脸贴冷屁股”。

    “她家风评差，你真和她好上有得你受的，咱不去惹身腥，想找啥样的以后叔婶帮你物色”。

    远山扶着他没接话。

    许明月是好看，但仅此而已。

    何况人家对他避之不及，他也没往那方面想过。

    他们没注意到，身后的土路小道上，许明月停下了脚步。

    少女攥紧手电筒，嘴角勾起一抹讥讽的弧度，也异常刻薄。她还没瞎到会喜欢一个没文化的孤儿。

    德叔家的玉米和油菜籽堆了满院，远山联系了市里的副食品工厂，谈了个不错的价格全部打包卖出。李贺休假结束回了消防队，远山忙完农活，张婶又找上门来让他帮忙看几天店。

    张婶的文具店开在一中门口，生意红火。

    开店时间随学校的作息，早上六点到晚上十点。远山只需要替张叔晚班就行。

    这天远山提前到了店里。正值午饭时间，店里挤满了穿校服的学生。

    他在收银台后坐下，忽然在人群中看到一个熟悉的高马尾。

    许明月弯腰在找铅笔，校服外套松松垮垮地搭在肩头，露出里面干净的白T恤。

    她过来结账才注意到他，虽然诧异但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

    “一共18。”张叔说道。

    他看见许明月翻了所有衣兜，而后有一瞬间的凝滞。

    “抱歉，我晚点再来付款。”她放下那些挑好的文具转身离开。

    远山付完钱，拿着东西跟了上去。

    眼看她就要跨进校门，远山喊了声。

    “明月，等等。”

    前面的人停下来，远山将笔递给她。

    “你急用的话先拿走，我付过钱了。”

    许明月睨向他，“不需要。”

    远山耐心解释，“明月...”

    不知道哪里不妥，她突然打断，眼里簇起一团冷火。

    “明月？我们很熟吗？麻烦不要随便叫我名字”。

    少女的话丝毫没有余地。“以后见到了也请当作不认识”。

    她冷笑一声，“装什么好人，当面一套背后一套，虚伪至极。”

    远山顿了顿，唇角牵起，悠然清浅。

    原来在她眼里，自己是这样的啊。

    远山想不通，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