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片 (第1/2页)
相片
陈冬张了张唇,仍然像听不懂沈医生的话一般,重复问道: “所以你们治不好他?汉和呢,汉和医院的脑科最好,能治好他吗?我把他转到汉和医院行吗?” 沈医生看着她,那双被血丝裹挟的眼瞳,平静得不生任何波澜,似乎见多了这样的场面。 “第一,”他竖起一根手指,语气没有起伏:“3床病人没有治疗的价值。” “第二,汉和医院全国闻名,医药费高昂,ICU床位常年没有空位。” “姑娘,你现在连我们医院的治疗费用都没能力结清。” “钱的事,我会想办法的。”陈冬匆匆起身,胡乱向他点了个头:“谢谢沈医生,我现在去汉和看看,万一凑巧有床位,许童就有救了。” 她一路狂奔着,坐上公交,如同被绝望驱赶,又像是追着希望而去,每一步都急促而沉重地踏在地面,直冲进汉和医院那扇大开的玻璃门中。 空气中萦绕着浓郁复杂的消毒水气味。无数人的香水味、汗味混合,交织着,瞬间将她淹没吞噬。 这里仿佛不是一座医院,更像是火车站的大厅。 黑压压的人潮在水晶灯下蠕动着,惨白的灯光自穹顶投射而下,映出他们的面容。 他们来自全国各地,口中说着南腔北调的方言,脸上却都带着同样的表情——疲惫、麻木,却挟着朝圣般的一丝希冀与虔诚。 无数张麻木的面容在挂号窗口前,蜿蜒出一条条曲折的、一眼望不到头的队伍。 有人高声怒骂插队。互相推搡着,撕扯、扭打在一起。那条队伍从中间截断,随即又迅速地合并。 一切都混乱地,又井然有序。 陈冬逆着人流,如一条绝望的游鱼,奋力地、竭力挤向漩涡深处,向着那张明亮光洁的导诊台靠拢。 大理石砌成的台子后坐着四五名穿着笔挺护士服、戴着燕尾帽的年轻护士。 她们面上带着职业化的微笑,唇瓣一张一合,吐露出最温柔也最冰冷的话语: “对不起,刘教授的号已经排到明年三月份了。” “不好意思,我们这里查不到住院病人的信息。” “ICU没有床位,一直都没有。您先去那边排队登记一下信息吧。” “……” 陈冬慢慢停下脚步,直立在熙攘的人潮中。 她隔着几层人群,忽然大着嗓门嘶吼道:“神外ICU有没有病床!” 她看到一位护士循着她的声音望来,眼瞳却是空茫茫一片,没有焦点。那视线,穿透了一张张焦躁不安的面庞,仿佛落在了更遥远的、与这些苦痛无关的地方,只是微笑着,重复道:“不好意思,ICU没有床位。” 她攥紧拳头,回过身,迈着大步往门外走去。 夹杂着青草泥土与温热阳光的空气,瞬间冲淡了鼻腔里刺鼻的气味。 陈冬拼命地向前走着,走着。 她路过晒太阳的老人,路过大肚子的孕妇,路过嬉笑奔跑的孩童。 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