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Hilary

    數年後。

    早上九點整，V.Corp第23層會議室。

    會議桌上擺滿了法務部、策略部，以及外部律師事務所代表的合約草案。希文一套灰藍色俐落褲裝，頭髮整齊地盤起，妝容完美無破綻。她坐在   Hilary   Cheung,   Vice   Director,   Legal   Affairs   的名牌後面。Hilary是她為了企業業務之便而取的，   Sam幫她取的。

    CEO席位處在她的左手邊。

    門一開，Sam走入會議室，身穿深黑色西裝，眼神銳利，兩人目光短暫交會，   一秒，不多，不少。他直徑坐到他的位子。

    會議室窗簾半掩，投影布上列著三份供審的合約草案。

    外部律師對剛剛策略部人員提出的觀點發表完意見，現場一片靜默，所有人轉向坐在主位的Sam。

    Sam低聲開口：「Hilary，妳的看法？」

    她抬眼，聲音冷靜：

    「Clause   8   需要改寫，否則依現行法規三年後API所有權會自動回歸授權方，這對我們是風險。不管對方是否聲稱‘永久授權’，我們得防範司法反轉。」

    Sam看她一眼，嘴角幾不可察地上揚：「那照妳意思改。」

    會議繼續，有效率地推進。

    他們像兩把精密運作的機械刀，無聲地拆解複雜，毫無私情流露。

    會議結束，眾人陸續離場。

    Sam最後收拾資料時輕聲說：

    「今晚？」

    Hilary未回頭，只冷淡道：

    「八點。」

    ～～～

    希文的高樓公寓位於城市半山區東側，視野俯瞰整片港灣，遠方的橋頭在夜色中若隱若現，寧靜而俐落。室內風格簡約、冷調。

    她身穿一件白色絲綢睡衣，肩上的細帶滑落，露出白皙的鎖骨與微微傾斜的肩線。她端起醒酒器，緩緩將深紅色的   Chateau   Margaux   2005   倒入兩個已空的水晶高腳杯。

    她遞了一杯給Sam，自己則輕啜一口，邊翻著手邊的文件。

    「你那份董事會會議紀要，我看過了，」她語氣平淡地說，眼神沒有離開紙面。「某位陳姓董事，又開始鼓吹什麼『業績導向改革』。」

    Sam接過酒杯，低頭輕抿一口，冷笑了一聲。

    「嗯。他說研發部沒有立即產值，應該整併。我問他，要不要連辦公室的時鐘也拆了，反正也不會直接賺錢。」

    希文失笑，眼中泛著光。「他是那種會在沙漠裡抱怨仙人掌不開花的人。他們這類人，眼裡只有年終分紅能不能多一點。」

    她一邊說，一邊輕啜酒液，語氣忽然變得輕巧。

    「我只和你說，所以那份合約草案裡，我加了一條條款。凡是主張削減核心技術預算的人，一旦後續出問題，法律責任得他個人承擔。我沒告訴他。」

    Sam挑了挑眉，像是讚許，又像是有點好笑。

    「這種不寫進email、不明說條款風險的cao作……妳越來越有我以前的風格。」

    她靠近他一點，笑得無辜而從容。「學得快。怪你當初教得太仔細。」

    兩人舉杯，水晶杯相碰，聲音清脆，在夜晚寂靜的空氣裡顯得異常響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