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章 雨霖铃 (第2/8页)
那么严重。” “你给我去医院。” 他本想说很长的话,因而顿了很久,但最后只是道:“白天再去,白天就会好的。” “现在去。等你可以起来就去。” 他像故意赌气一样即刻起身,又为这番逞强痛得缩起来,倒回床上缓了好久,不知不觉就睡过去。额头烧得guntang。她后来才意识到,这可能并非睡着而是昏迷。好在没到半小时,他又醒过来,说自己好多了,可以跟她去医院。 她为他穿上冬天最厚实的衣服,裹成一只大企鹅。厚毛衣、羽绒衣裤、围巾、帽子,一个都没落下。 天空一片深黑。明星低垂,冬天的树木被剪去大半秃枝,风一吹过来,残枝便似鬼手摇曳。马路上几乎没有车经过,寂静异常,只有二十四小时营业的便利店还亮着通红的招牌。 这个点一下子要打到车也不容易。但她们运气很好。到小区门口,三个醉鬼正勾肩搭背地下了出租车,两人正好搭他们来时的车去医院。 一上车她们就后悔了。车上是接客一夜以后劳顿又浑浊的气味,还有前一躺客人留下的酒味,极其引人不适。还好医院不远,就六七分钟的车程。下车他又在路边的垃圾桶吐。该吐的早已吐完,只有清稀的酸水,黄色的胆汁,淡淡的红血丝。现在他发现了,自己也很讶异。 天气比想象中更冷,已经零度以下,水面结了薄冰,冰上又覆着落叶。往年只有冬天最冷的时候,才有这般光景。反常。她光顾着为他添衣,自己还是室内开空调时的轻便着装,不过在外面套了件棉袄。一月一度的姨妈又来了,身子本就畏寒,在室外吹了会冷风,她更是冻得举步维艰。 他裹在圆滚滚的厚衣服里,脸红扑扑的,见她不舒服,主动就勾起她的手,藏在自己的袖子里。这是第一回他的手比她温。 门诊大门未开,面前已然排起长队。一半是想挂专家号救命的人,一半是高价倒卖专家号的黄牛。她想起奶奶病时不好的回忆,拉着他加快脚步。但他突然就痛得走不动,扶着路边的树蜷缩在地。霎时间,额头布满豆大的汗珠,和在家里时一模一样。 万幸是来了医院。 进急诊,等他叫的工具人赶来帮衬,忙上忙下做检查,零零碎碎的一堆事忙完,忙碌的护士长终于舍得露面,过来问她:“你是患者的什么人?他需要进行手术,配偶才可以签字。” 手术?她还全然没搞清状况,“签字……他人还清醒着,自己不能签吗?” “家属也需要签字。” “联系他的配偶过来吧。患者需要尽快手术。” 大概是被当成年少的情人了。护士长皱着眉,一副“这种事情见多了”的倦怠神情。 “我是他的女儿,没有别的亲人了。” 本来只是最寻常不过的关系,却需要一再对人解释,话喊出口的同时,她也不禁对她们的关系感到可怜。 需要签字的文件有很多份,本来她想全都翻一遍,知道大概的情况,但果然没法集中精神看进去,眼睛一直停留在胃大部切除的字眼旁边晃个不停。 此时又有另一个脾气暴躁的医生过来,用对待文盲的傲慢态度说明病情、治疗方案和可能的风险,并催促她签上字。夸张的语气近乎叱骂,她赶紧签了才可以手术。与他相比,方才的护士长都算得上温柔。 反正也只有接受手术的选择。她狠下心签字,过后却哭了很久,在等待手术的同时忍不住乱想,如果微乎其微的坏结果真的降临怎么办?她或许也做了不可饶恕的事情,明知道他病得危重,竟然还放任他在家睡了半个多小时。 但看着一个个疲倦麻木的医护,她又觉得或许像他说那样,白天再来才是对的。现在正是夜班快要下班的时间,状态不好是必然。尤其是麻醉。手术需要全麻,很多事故和后遗症都是围绕麻醉产生。如果麻醉师此时精神不济,岂不是他也会危险?何况他来之前应该自己就吃过镇痛的药物,会不会跟麻醉药物相冲?医生知道吗? 是不是无论她怎样努力抓住,命运决定将他夺走,就一点办法都没有? 只有听天由命。 焦躁和忧惧渐渐在祈愿中冷却,手术比想象中更快结束。人出来大变样了,全身上下插满管子,破破烂烂的。麻药的药效没过,人过一会才会醒。 医生没透露手术的结果,但看周围轻松的氛围,应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