忆瑶台 (第3/7页)
瘼滋甚……” 他念得胸有成竹跟唱戏似的,可大家听得云里雾里,忙打断道:“快说人话!” 阿毫只得解释道:“京师大饥,加以疫疠,甚至有父子相食者,陛下不得已发了诏书。” 孟开平闻言,眉目凛然。他曾听村里长辈们说过,元帝长久不问政事,宁可在宫内造船造钟做木匠活,也不肯多看一眼各地灾情的奏报。大都都快乱成一团了,他竟还能推卸责任,说自己“夙夜忧勤,觊安黎庶”。 如此昏庸无德的皇帝,既不懂得“民可载舟,亦可覆舟”,那么,他所珍爱的龙船早晚有一天会将他彻底倾覆,他所打造的奇钟想来也只能给他送终。 阿毫的舅舅在渔梁镇的码头处撑船,码头附近人来人往,生意也好做,孟开平便提议去那儿落脚摆摊。果然,只日落前后半个时辰,七八篓箬叶便卖了大半。 这趟出来原就是取乐的,手里有了铜板,少年们立刻张罗着如何花销。吴九和二狗自告奋勇去买烧鸡,毛虎同孟开平去打酒,其余人也各自分了些钱去街市,约好一柱香后再回码头碰面。 华灯初上,还未到宵禁时分,徽州城中处处熙攘。毛虎兴冲冲进了酒楼,孟开平却被路边一小贩的吆喝声吸引了注意。 “桃木剑,辟邪挡灾,斩鬼纳福!天完徐,濠州郭,红巾香军莫来扰……” 那小贩一边吆喝,一边低头削刻物件,孟开平饶有兴致地走了过去。 “这护身符怎么卖?”他随口问道。 “五文一个,十文三个。”那小贩头也不抬回道。 孟开平拎起一个细看,忍不住嘲讽道:“就这么个小物件,能抵挡千军万马?” 那小贩终于抬起头,仔仔细细打量了他一番后,不紧不慢道:“郎君好武艺,有腰间三尺以自保,寻常百姓手无寸铁,便只能以桃木求心安了。” 孟开平闻言下意识摸了摸腰间,心中顿时一紧——他今日分明未曾佩剑。小贩见他面色转阴,忙放下活计拱手道:“郎君莫怕,在下也曾习过几年武,只是后来荒废了。” 习武之人眼力非凡,身形吐息一辨可知。孟开平恍然,松了口气道:“幸会,原来是同道中人。敢问阁下,我有位好友即将入场科考,不知此物能否为他添几分气运?” “入场科考,那必得拜一拜文殊菩萨,郎君不如去趟长庆寺?听说那里的护身符灵验得很哩。”小贩也是个厚道人,提醒道,“只是莫要赶在明日。明日初一,有位贵人前去敬香,闭寺一日。” “闭寺?”孟开平皱眉道,“谁家这么大排场?” 小贩摇了摇头,重新捡起手边未完的活计:“还能是谁家?自然是咱们那位总管大人家。” …… 码头处,渔船内,孟开平等了许久才瞧见吴九和二狗的身影。 “一群狗娘养的!”吴九进了船仓,将一包烧鸡拍在桌上,狠狠骂道,“出门没看黄历,竟遇到群公子哥儿手下的家奴,不准咱们买,全给卷走了!” 二狗解了包袱,无奈道:“兄弟们凑活着吃罢,谁教咱没人撑腰呢?” 孟开平心里揣着事,也郁郁道:“明日恐怕求不来签了。听说总管家小姐要去上香,长庆寺闭寺,不接待外客。” 此言一出,简直是雪上加霜,约好的事全被打乱了。少年们皆义愤填膺道:“什么世道!她上她的香,咱又碍不着她!” “行了,你们可别在城里闹腾。气性再大也得忍着,这世上的不平之事多着呢。明日去不成寺里也罢,节时江上有龙舟可看,照样热闹一日。” 阿毫他舅忙了大半天,此刻正立在船头佝着腰收桨。低声说话间,他点了点孟开平,朝众人使了个眼色——这小子的爹可是府衙的通缉犯,徽州城内不比昌溪,一旦闹腾起来多半要吃亏。 阿毫忙劝慰道:“大家好不容易进趟城,莫要为此事烦忧。心中有佛,不拘小节。今日我禁酒禁荤,明日再于寺门外跪拜一番,也算全了此行。” 他不吃,众人可饿得不行,牢sao几句也就把这点儿不快抛在九霄云外了。一番酒足饭饱后,月洒清辉,江上传来阵阵弦声。 “谁在唱曲?” “是花船上的歌伎。” 一听这话,少年们都坐不住了,纷纷跳出船舱张望。 远远的,数条画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