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22 (第3/10页)
她顿了一下,像是在权衡该不该说清楚,又像一时找不到词,“……保护好你前面椅子上的人。” 五位法师被迅速带进座位,落座時几乎没有声响。薇恩紧盯着他们的脸,在确认这些人都是中年人之后,胸口的气才稍稍松了一寸——但下一秒,另一种不适就压了上来。每个囚犯都戴着沉重的铁制手铐,有人目光呆滞地盯着地板,有人双手合十低声祈祷。最引她注意的是其中一位头发花白的女囚——她似乎对这一切早已习以为常。那女人走到薇恩面前的椅子前,一屁股坐下,连看都没看她一眼,坐稳的瞬间就撸起自己的袖子,把拇指塞进嘴里反复啃咬。其余四张椅后也陆续站上守卫,双手背后,纹丝不动,像一根根钉在那儿的警示柱。 那名“白鬼”随后走到近前,指挥着薇恩捡起地上延伸出来的铁链,将铁链尽头的工形铁片滑进法师们手铐的卡槽中,再将尽头扣死——竟然不是用锁来固定的,这令薇恩有些惊讶。铁链碰撞的金属声清脆刺耳,又无比熟悉。这大概就是自己在塔外值夜时听到的声响了。 阿苏达跟在白鬼后头,手里捧着一本像点名册的东西,绕着炉台走了一圈,把那册子依次递到五位法师面前。他们轮流在一页泛黄的纸上按下手印。按完的册子被收走,白鬼挥了个手势,五名法师缓缓坐正,手掌规规矩矩放在大腿上——是要开始了吗?薇恩视线下意识地寻找阿苏达的位置,她站在一个半椅子外的斜后方,双手背着,目光紧锁厅中央,神情冷静得像尊石像。法师们低下头,口中开始低声呢喃。薇恩一开始以为他们是在念咒,下意识地试着辨听其中的魔法构词,可几秒钟后她就察觉出了异样——那交织的低语变得越发整齐,节奏统一,甚至带了某种韵律: “我之魔力,非为己私; 不问荣耀,不求回报……” 是誓词。不是法术,也不是祷告。他们居然是在宣誓。声音由弱转强,回声沿着熔炉厅的圆顶盘旋而下,仿佛整面墙都在复诵它们的忠诚—— “力量,当受控于理,意志,当归顺于国。” 这句不知为何,竟比上一句更整齐了。薇恩喉头微动,像是被什么卡住。她忽然意识到这些誓词她听过——不是在教堂或者战场,而是自己“服役”的第一周清晨。教官嘴角带笑地举起手,让她们复述,自己自然也麻木地重复了这几句话,可她当时只想着把军营炸个干净,从未细听它到底是什么样的词句。而现在这段誓言从法师们口中吐出,就像一具具枯竭的身体,用尽力气站直,却只是为了自焚。 “力量当受控于理——意志当归顺于国!!” 最后一声喊几乎是撕裂喉咙地喊出来的,宣誓声撞在五条锁链之间,震得炉厅微微颤抖。喊完这句的瞬间,五位法师顿时像是被抽干了最后一口气,头垂下去,脊背松弛,如同放血过度的牲畜,一动不动地瘫在椅子上。 白鬼从炉旁捧出五只粗陶杯子,里面盛着相同颜色黏稠的液体,泛着金绿的微光。他们一人一杯,依次喝下,没有人迟疑,就像这只是每周例行的清洁工作。 紧接着,地板轻轻一震。薇恩警觉地抬头,只看到白鬼们正快步离开大厅,穿过炉后那扇通往上层的铁门,踏上通向地面一层的螺旋楼梯。身影很快消失在视线之外,仅留下两名体格较壮的留在原地。他们一左一右守在门边,低声开口,诵读着一句难以辨识语源的咒文,起初声音很小,但很快在这圆形厅堂中产生了奇异的回响。 气压开始改变,咒语的节奏仿佛在“对齐”什么。中心的熔炉跟随这震动开始越发燥热,散发出柔和但阴森的黄色光芒。五芒星形的铁链间,细微的闪电和火花开始显现,炉旁那排肠道形状的通风管也随着这声音轻微地震动,像是整座塔的“呼吸道”被打开了一条缝,风从地底顺着墙缝涌进大厅,像是在等待什么似的盘绕着墙边,蓄势待发。 那可能是薇恩此生见过最诡异的场景。她不懂魔法,铁链也没有连接到她身上,自然感觉不到那层“内部”的变化,但五位法师的反应却宛如心脏被串在了一起,几乎同时迸发出一连串病态的反应。 斜对面那名个子瘦小的男囚抱着脑袋,死死缩在椅背里,眼神呆滞地盯着炉子,嘴角却忽然一抽一抽,失控一般轻轻笑出声来,笑声像被踢裂的风箱,听得人头皮发麻。薇恩身前的法师还算镇定,后背挺得笔直,可远处几位年长些的却显然撑不住了—— 右手边那名秃顶的男囚,额角青筋高高鼓起,牙关紧咬,双手死死按在膝盖上,指节泛白,仿佛要把自己的腿骨捏碎。他一句话也没说,像是在向灰衣守卫证明自己能撑住。左侧的那位显然已经濒临崩溃,他发出一声像是被扼住的呜咽,整个人开始蜷缩,把脚勉强抬到椅子上,抱紧膝盖,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