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九章 (第2/2页)
本性天真质朴,比大人更能听得见他们说话的声音。 正因为如此,颜子衿这才偷偷跑去拜了拜院中的菩萨像,求菩萨保佑母亲和腹中的孩子平安。 颜父的音容笑貌还历历在目,颜子衿甚至还记得他一时兴起,还说要借几根竹条给颜子衿扎一个老鼠灯笼玩。 然而等颜子衿此时从回忆里抽出时,这才恍然发觉,这已经是近乎七年前的事了,但口中似乎还残留着颜父随身揣着的,莲子薄荷洋糖的甜辣味道。 若说接触死亡对颜子衿来说是天边乍起的惊雷,那接受死亡便是一场潮闷沉重的阴雨。 深呼吸了几次想要勉强压下涌出的情绪,可每吸一次气,胸口便越是多一分憋闷,到最后深呼吸变得越发急促,连咬着下唇的牙齿也不由得打起颤来,颜子衿猛地用双手捂住脸,紧接着便是逐渐guntang的眼眶和愈发潮湿的脸颊。 也不知过了许久,奔戎总算瞧见颜淮带着弃毫朝这边走来,他一直分心注意着车厢内的动静,见颜子衿没有声响,以为她也许是等得睡着,所以在颜淮靠近时上前小声说了几句。 颜淮听奔戎说颜子衿已经睡着,没有打算骑马,而是将手里的披风递给弃毫,径直上车进入了车厢。 果然颜子衿如他所想那般并未睡着,她只是用双手捂着脸,整个人蜷在车厢一角默不作声不知多久,怪不得奔戎会以为颜子衿睡着了。 车厢内其实并不大,但颜子衿这样蜷着,倒是腾出不少空间,颜淮即使坐进去,两人之间还隔了些距离。 颜子衿自然是知道颜淮回来,她没有立马抬头,而是等车马缓缓驶动这才看向颜淮,额发鬓发胡乱地贴在脸上,眼角不知是强忍哭声,还是被胭脂晕出来的一片红。 颜淮不由得皱起了眉头,拿出手绢想要替颜子衿拭去泪水,可就在他刚拿出手绢时,便听见颜子衿因为压抑而有些嘶哑的哭音:“哥哥,已经七年了。” 颜淮身子微微一颤,不由得缩紧了瞳孔,一时间连动作也顿住,颜子衿看着他手里的手绢,顺势抓住颜淮的手小心翼翼地靠近,双手抱住他的臂膀,整个人伏趴在他怀中。 虽暂时还没有回过神,但颜淮仍旧条件反射般自后向前回抱住颜子衿,他身上的衣衫不似来时,还带了一股浓厚的沉香,却还是掩盖不住残留的那股血腥味。 颜子衿闻到这股味道,心里便已经知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她如今却没了这么多力气去想,头靠着颜淮的上臂,只听她有些闷声地问道:“哥哥,我心里难受。” “我知道。” “我记得明明不久前,爹爹还故意唬我去和菩萨石像说话。” “嗯。” “我已经有七年没听到爹爹说话了。” “嗯。” “我想娘了。” “我知道。”颜淮紧咬着唇,随后强撑着对颜子衿轻声道,“等这段时间忙完了,我们就回去。” 颜子衿默默点了点头,这时颜淮忽然低下头抵着她的肩膀,颜子衿察觉到他有些微微的颤抖,肩上的衣料逐渐传来一点轻轻的潮意,她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双手用力抱紧了些颜淮的小臂,将头朝颜淮的臂弯处靠了靠,好借此悄悄拭去眼角不住流出的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