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子-這該死的毛月亮。 (第1/1页)
引子-這該死的毛月亮。
这是一个晴朗无云的夜晚。 满月高悬天际,却不见一颗星星。黑暗绝对而纯粹,然而,月亮本身不怎么明亮,被一层毛茸茸的白色光晕笼罩,仿佛裹着一层纱。 丝丝缕缕的月光像是不可碰触的细线,透过半开的玻璃窗和松散垂落的碎花窗帘间溜入,洒满宁静的卧室。 起初,月光落在米白色的书桌上,投下一抹淡淡的三角形光晕。但此刻,那光晕仿佛有了生命,扭动着,从书桌上滑落,爬过硬木地板,抚过柔软的羊毛地毯,最终爬上了那张拉开床幔的白色四柱公主床。在那里,它停在放在素色的床单上的一只纤细苍白的手旁。 瑞瑞竭尽全力撑起身体,靠在床头板上。她能感觉到生命力正不受控制地涌向腹部。随着她的动作,床单滑落,露出她裸露的、消瘦的肩膀。她的皮肤比月光还要苍白,完美无瑕,光滑如瓷,在黑暗中几乎微微发光。 这一次,它似乎比任何一次都来得更快。更剧烈。 她缓缓举起手臂,动作缓慢得几乎难以察觉。并非她不想快一点儿,只是她的身体内的精气已经几乎不够控制这缕毛月亮的能量。 该死。为什么偏偏今天要出现月晕? 她深吸一口气,突然抬起手,将缠绕着月光的中指按在额头上。瞬间,她眉心间那颗紫红色胎记般的斑点闪烁出深红色的光芒。 她努力调节能量流动,强迫自己平稳呼吸。月光从她额头升起,如同一缕发光的钓鱼线,悬浮在卧室停滞压抑的空气中。一端系在她眉心,另一端延伸向窗帘的缝隙。 如果卢西安看到这诡异景象…… 没时间担心这些。 她下腹部的重量愈发沉重,在白色床单下微微隆起。 快到了。快了。 瑞瑞无法坐直身体。她弯曲双腿,向后半靠在床头板上,双脚踩在床垫上,双手紧握雕花床架。额头上冒出汗珠,她那长长的幽紫色头发贴在汗湿的脸颊上,使她那娇嫩苍白的脸庞显得更加楚楚可怜。 黑暗中传来一声微弱的呻吟。柔和,低沉,仿佛是从床下木地板的缝隙中挤出来的。若仔细聆听,那声音又几乎微不可闻,却带着令人心碎的疼痛感,仿佛从她灵魂深处被挣扎着拽出。 滴答。 粉色的闹钟在床头柜上时针刚过一点。瑞瑞松了一口气。维系在她的额头上的月光突然间失去了约束,像一根断裂的橡皮筋,瞬间弹回到那张米色的桌面上。一本蓝皮教科书静静地躺着,它的页面轻轻颤动,仿佛被微风拂过,随后又恢复了平静。 房间里只剩下瑞瑞缓慢而平稳的呼吸声。一切又恢复了正常。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又过了半个小时,她终于坐起身,用手背擦去额头的汗水。她将一头深紫色如瀑布般的长发拨到一侧肩头,小心翼翼地掀开床单,露出下方一簇葡萄大小的紫色球体。 她从床头柜上取下一只细颈玻璃瓶,拔出木塞。用纤细的指尖,她逐一捏住每个“葡萄”。 噗。 无色的液体渗出,汇聚在瓶中。半透明的紫色外壳萎缩,在指间轻揉后化作粉末。 她数了数。四十八颗。 还差一颗。这样的痛苦还是白白多受了一次。 她轻轻摇了摇瓶子。瓶中的液体比水略微浓稠,粘附在玻璃壁上。 她小心地将瓶子收好。这并不足以让路强摆脱活死人的状态,但至少能让他若无其事的再坚持一段时间。 瑞瑞侧身躺着,凝视着床头柜上的照片。一个穿着公主裙的小女孩,甜甜地笑着,站在一个高大英俊的警察旁边。 十四年。她一天一天地长大,而他却在一天一天地衰老。 她以为他们还能在一起度过许多许多年。但一年前,一起犯罪现场的事故差点夺走他的生命。 幸运的是……她是个妖,她能救他。 一年来,她一直坚信这一点。 就差一点点了。 都怪那个昨晚逼她喝酒的该死的男人。 还有这该死的毛月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