处心积虑

    走过狭长黑暗的巷子，终于有星星点点的路灯照亮林茵回家的最后一段路。

    她背着书包，走几步，就要转身看看。

    确认耿晏明有没有还在跟着她。

    被人发现了自己的秘密，这个年纪的小女孩，总归是会心虚害怕的。

    她不知道耿晏明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盯上她的。

    他知道她偷偷抽烟，知道她故意在张一倩的笔盒里放小抄，也知道她故意举报让张一倩丢失年级第一的位子，而自己可以稳稳上位，在放通告批评时，假意安慰，却在偷笑。

    她害怕他把这些事都说出去，那她在学校里完美的形象会瞬间陨落，从人人都夸赞的好学生，变成一个坏女孩。

    她更怕的是老师知道这些事，会叫家长。

    她会被爸爸打死的。

    林茵吓得发抖，给耿晏明递烟时，手一直在哆嗦。

    那人恶劣到接过烟，还挑眉示意她点火，面对她的惊慌，满脸嘲弄。

    他到底想干什么呢？

    林茵失魂落魄的走进家门，诺大的自建房，安静的只有蝉鸣。

    她放下书包，摸黑走回房间。

    一回家，她就被压抑包裹到不能呼吸。

    躲在门口坐在地板上好一会，没有听到外头传来拖沓的脚步声，她才敢起身拿睡衣去洗澡。

    每天都是这样，日日不得安生。

    而这份压抑也如磁吸一般吸附在耿晏明身上。

    他照常在小摊贩那买了一份炒饭带回家，打开摇摇晃晃，破旧的铁门，一脚踩在酒瓶碎片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你还知道回来？想饿死老娘是不是？去死，你给我去死，没用的东西，老娘白养你这个废物了，和林如海一样废物，畜生，垃圾，滚，给我滚！”

    耿晏明熟练的躲过耿晓薇砸来的酒瓶，却还是避不及从墙壁上反射而来的碎片，肩上被划了一道口子。

    “妈。”他的语调是习惯了的无奈。

    看着渗血的右肩，耿晏明不觉得疼，也不觉得愤怒，只是可惜才穿了几天的校服，又得重买了。

    耿晏明走近餐桌，将炒饭放下，贴心的打开盒盖，给耿晓薇掰好筷子。

    “妈，你吃点东西，光喝酒会胃不舒服的，我去洗澡了。”

    没有一点生气的语调，是他和母亲相处的日常，从有记忆开始，便是如此。

    还没走进浴室，身后就“乓”的一声，传来塑料碰撞的声音。

    背对着耿晓薇，耿晏明无声叹了一口气。

    他默默回到母亲身边收拾着地上散落的炒饭，额前的碎发盖住了他眼底如死灰般的麻木，而这沉默的样子，也让耿晓薇想起了那个男人。

    抛弃了他们母子俩的那个畜生。

    “啪”的一声脆响，巴掌落在耿晏明的脸上，很快显现出深深的红痕。

    他愣了几秒，又和没事人似的收拾地上的残局。

    他越是沉默不语，越是激起耿晓薇心底里的怨恨。

    “你真是和你爸一个死样，你是不是嫌弃我？你说啊，为什么不说话？畜生！畜生！畜生！不得好死！给我去死！！”她大吼着，对着耿晏明的手臂又是掐又是咬，闹得没力气了，才跌坐到椅子上喘气。

    她掩面大声的哭了起来。

    “为什么。。。为什么。。。”十五年了，耿晓薇也没想通，林如海为什么不要他们母子俩了，为什么十五年间，都没有来看过他们。

    耿晏明蹲下拥住了崩溃的母亲，他发誓，一定要毁掉，毁掉让他母亲崩溃的那家人，毁掉那个夺走他幸福的人。

    要让她和自己一起活在炼狱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