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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头彻底沉了下去,天边只剩下一点灰蒙蒙的光。推车吱呀作响,碾过熟悉的村道,最终停在一处低矮的土坯院墙外。陈芊芊默默下了车,目光扫过院门上方挂着的几缕褪色白布,心里木木的,没什么波澜。 对她而言,从那个所谓的“家”回到这个真正的家,不过是换个地方喘气,本质上没什么不同。她唯一拧着劲的,是不想成为陈洐之的负担。 一路上,早有眼尖的村里人瞧见,朝着她指指点点,她寡妇回娘家的消息,怕是比他们脚步还快,早已传遍了犄角旮旯。 陈洐之推开那扇吱嘎作响的木门,院子里冷冷清清。陈芊芊没停顿,径直走进堂屋。屋里比记忆中更显空荡,墙壁上糊的旧报纸泛着黄,正对着门的桌子上,并排摆着爹娘两张小小的,失了颜色的遗照。 见陈洐之拿着东西跟了进来,她淡淡的问道:“怎么没的?” 陈洐之正在摆放布包的手顿了顿,头也没抬:“爹年纪大了,前阵子在地里干活,腿摔了。他不舍得花钱治,伤口烂了,没扛过去。娘……伤心,也跟着去了。” “哦。”陈芊芊应了一声,心里头没多少难过。 这个家,重男轻女是刻在骨子里的,她从小没少挨打受骂,要不是她自己性子烈,拼死争抢,加上哥哥偶尔在旁边帮衬几句,她连认字的机会都不会有。她走过去,从桌子底下摸出几根劣质的线香,就着快要熄灭的香炉余火点燃,插上,算是尽了为人子女的最后一点形式。 她环顾四周,家里穷,能睡人的屋子只有一个,另一间是用来生火做饭、堆放杂物的。要不是出了她丈夫那档子事,家里现在应该正拿着她的彩礼钱,商量着把屋子重新修葺一番,至少多隔出个能住人的角落。 现在,一切都成了空。 陈洐之拿起她的东西,走向里间那唯一的卧房,陈芊芊跟在他身后。 屋子里,爹娘生前用的被褥杂物都被收捡了起来,原本就没什么家当,现在更显得空旷,只有一张旧木床和一个掉漆的柜子。 坐在那张铺着粗布床单的土炕上,陈芊芊看着正帮她把那几件衣服挂起来的陈洐之,问道:“哥,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没几天,”陈洐之回答,“回来处理爹娘的后事。” “哦。”陈芊芊应道。她这大哥向来话少,她也习惯了。 沉默了一会儿,却听他又开口,声音比刚才更沉些:“回来听说……你嫁了人。想去看你。” “有啥好看的,”陈芊芊摇摇头,自嘲的说道,“日子该怎么过,还得怎么过。” 陈洐之没再接话,他放好衣服,转身走到那个旧柜子前,打开,从最里面摸出一个小一点的,用油布包得仔细的包裹。他走回来,递给陈芊芊。 “镇上买的。本想回来带给你。”后面的话,他没说下去。 陈芊芊接了过来,解开捆着的布绳,里面是一件叠得整齐的碎花洋裙,料子摸上去软滑,蓝底白花,样式是镇上如今时兴的。 还有一个巴掌大的硬纸盒,打开,里面躺着两枚镶着彩色水钻的发卡,在昏暗的光线下,微微闪着廉价却诱人的光。 “又乱花钱。”陈芊芊嘟囔着,把裙子和发卡放回油布上,推到床边,“爹娘给你留钱了吗?” 陈洐之点了点头。 “给你留钱就攒着,”她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