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初遇 (第1/2页)
    

第一章 初遇

    恰好遇到下坡，杜青霭微微低头，呼啸穿过四月的一片绿霭。

    电话里的女声一道氲氲融入遮天蔽日的绿中：“你总这样。遇到什么事先找自己的原因！”

    青霭知道好友是什么意思：“啊？”

    “又来了是吧，你又装傻！”

    乒乒乓乓，或许是掼了什么东西撒气。

    电话那头别扭一阵后，嘟嘟囔囔：“虽然你老怪自己准备的不充分，但我觉得你已经很优秀了。只是很多事情不是人为能决定的。”

    耳机的软壳在颠簸中有一下没一下剐蹭耳屏，叫人忍不住想揉一揉。

    青霭伶伶打了一个哆嗦，没有伸手。

    现在不是旅游旺季，又是工作日，伴着淅淅沥沥的阵雨，一路上除了极速飞驰的车辆，几乎见不到踽踽的行人。

    偏偏香樟树那般霸道，两侧划开向前，直逼尽头的拐角，等拐过十字路口，又是似曾相识的风景。

    即便小时候曾住在建湖里的村落，青霭也得依靠导航，堪堪避免记忆的偏差。

    “别担心，大小姐，我的心态比去年好了很多，”青霭抽了抽鼻子，想让今天的记忆同满腔的草木清香与满目的雀梅相联系：“去年复试被刷的时候是真的绝望哈哈哈，没想到二战还被刷了，反而没有那么难过了。”

    另一头的好友发出一声啧。

    青霭笑道：“好了，心心，别担心，人生又不是只有读书一条路，读了十多年了，也不烦吗。”

    她不擅长跟好友谈论自己的沉重心事。以前还是学生没有现在这样顾虑。毕竟现在是大人了。

    “也是，如果考上了你就要去外省，我们有两三年不能常在一起，”好友顺着她的话说：“但干嘛自己跑去投简历？如果不想麻烦家里，那干脆来我公司。那家公司我查了，股东一言难尽——你不经常出来玩不知道那些人——反正乱七八糟的。”

    青霭扯了扯嘴角，放缓了自行车的踏板旋转频率。

    青霭不是应届生，现在的处境须同小一届的学弟学妹们竞争。

    被同龄人拉下后知后觉的恐慌快要把她吞没了。

    读书时期也算天之骄子，青霭如何能低得下头去告诉老师、同学：她是“三无人员”，无学历，无收入，无工作。

    “别担心。挺好的。”

    她一点也不好。不过是搪塞。

    青霭无声一笑。

    “滋啦——”

    刹车的刺耳声险些压过她伪装出的轻快。

    什么是好工作，什么是坏工作。

    她已经投了不下五十个岗位了。可好工作不在软件和社交平台流通，不是打着文职名头的销售岗位就是稀里糊涂去卖笑。

    股东好不好，同事好不好，下午茶好不好，年末福利好不好，不重要。

    重要的是这份岗位愿意接收专业不对口的简历，并且实习期就开出可观的薪资——难能可贵还有五险一金。

    伴随着黄灯的倒计时，电话那头果然察觉她的用意：“我这是为你好！烦死了，你自己看着办吧。挂了！”

    大恩如大仇。

    青霭叹了口气，从口袋里取出耳机仓，边装边顺手擦去脸上的水滴。

    再骑一会，趁着还早再去b区看看有没有更便宜的公寓。

    明明是露白的天色，她已经倦得不行。

    适才的不欢而散，阴郁的新绿，未知的面试，还有长到令人烦躁的红灯。

    青霭把脸埋进交叠的双肘内，长长叹了一口气。

    为什么她永远等待被选择？

    “哈喽。”

    森林深处哪来的塞壬？青霭微微抬起额头，景色便流入一角于这方痛苦的天地。

    还有半分钟的红灯。

    “哈喽。”

    声音似乎来自机动车道，青霭大大方方抬起头，往左边看去。

    随即的她目光下移。车内的场景由身处高位的青霭一览无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