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住几日

    第三天清晨，外公从储藏室里搬出腌菜用的陶罐。阳光透过厨房的木格窗，照见空气中飞舞的细微尘埃。老人从缸里取出早已晒好的白菜，叶片边缘已经微微卷曲，散发着淡淡的清香。

    “小宴mama从小到大，就爱吃我腌的这道菜。”外公一边说着，一边将白菜层层铺进陶罐。他的手指在盐粒间熟练地穿梭，每铺一层就均匀地撒上一把粗盐。“她嫁到城里后，每次回来看我，都要带一罐走。”

    周月蓉蹲在陶罐旁，学着他的手法，仔细地将盐抹在每片菜叶上。盐粒在她指间沙沙作响，黎之宴站在厨房门口，安静地看着这一幕，目光柔软。

    午后，周月蓉取出随身携带的素描本。外公正坐在门槛上晒太阳，布满皱纹的侧脸在光影中显得格外安详。她悄悄用铅笔勾勒着老人的轮廓，黎之宴不知何时走到她身后。

    “画得很像。”他轻声说。

    第四天，他们沿着乡间小路去村头的小卖部。老板娘一见到黎之宴就笑了，目光温和地打量着周月蓉：“这是你媳妇吧？”

    回老宅的路上，偶遇的村民都热情地朝他们打招呼。一位满头银发的老婆婆拉住周月蓉的手，慈祥地说：“要常跟小宴回来看外公啊。”

    傍晚时分，周月蓉帮外公整理衣柜。老人从最底层翻出一本泛黄的相册，指尖轻轻点在一张照片上：“这是小宴上幼儿园时拍的。”

    照片上的小男孩穿着深色校服，小小的脸上带着与年龄不符的严肃神情。周月蓉的指尖轻轻抚过照片上那紧抿的嘴唇。

    “这孩子从小就不怎么爱笑。”外公叹了口气，“后来你去国外那些年，他笑得就更少了。”

    周月蓉抬起头，看见黎之宴不知何时站在门口。他走进来，轻轻合上相册：“都是过去的事了。”

    最后一晚，周月蓉坐在黎之宴少年时代用过的书桌前写信。台灯投下温暖的光晕，将信纸染成淡黄色。窗外风吹过竹林，发出沙沙的声响，远处偶尔传来几声犬吠。

    临行那日，天刚蒙蒙亮，外公就起身煮了一锅鸡蛋，执意要他们带着路上吃。老人一直送他们到村口，站在那棵老槐树下，目送他们登上大巴。

    车子缓缓启动，周月蓉透过车窗回头望去。外公的身影在晨雾中渐渐模糊，却依然站在原地挥手。

    “下次什么时候再回来？”周月蓉轻声问。

    “你想什么时候来都可以。”黎之宴回答。

    周月蓉点点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