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六)海棠绽玉 (第1/4页)
(二六)海棠绽玉
第二天醒来,小钟发现手边的电话没有挂断。通话时间已经累积到六小时四十一分钟,秒数还在动。 她以为在做梦,愣愣地盯着屏幕好一会。通话忽然结束。他挂断的,看起来也是这会醒了,好巧。 应该跟他打个招呼吗? 有过昨夜的事,再要保持距离、故意冷落他,真的就只是在矫情。 ——也不必过于主动吧,看起来真像小狗一样。 他既然也醒了,应该先说点什么,“小笨蛋,没挂电话”之类的。 还是等消息好了。 但他最终什么都没有发来。 运动会这两天正好是小阳春,天气回温,在cao场上被太阳照着,长袖单衫底下就闷出汗意。查天气预报,竟然又有二十多度。比赛播报,寻人寻物启事,加油助威的呐喊,各就各位、预备、“嘭!”的发令,各种声音在耳边环绕。烈火烹油的竞技气氛更添燥热。 小钟不想在那么热的天里待着,上午参加完跳远比赛,悄悄溜回教室。 教学楼下的花坛角落有一株野海棠,像杂草长在开裂的石头缝里。似是误会春天来到,这时也开出深红色的花。花色比预想中更靡艳蛊惑,像沁了毒的鲜血。 她就知道。这株海棠的枝干长了很多瘤,本来应该是很名贵的品种。开花想必也非同寻常,却不知为何会像杂草一样落在那里。有回和大钟一起路过,她还特意指给他看过。 小时候学画花鸟,小钟没事就翻家里的动植物画谱。当时的家附近有座植物园,等到花开或叶落的季节,也会跑去植物园里观察一整天,她对植物的形态该称得上颇有研究。 太笨拙了。那时她对他道。 海棠没有花香,招不来俗人,偶然有人走到面前,才知花开得好。但对于格调清高的雅人,它的枝干又粗圆直愣,不似梅树袅娜曲折会讨巧。 所以才会沦落到这样的境地吧。被随意丢弃,不得不与世间最粗蛮强横的野草争夺养分。 竟然终究是开花了。 小钟走上楼,迫不及待想去跟他分享这个消息。 像小狗就像小狗吧。变成小狗也无所谓。 教学楼的人不少。两个实验班,大半个班的人都在教室,沉默地埋头自习,好像cao场上的热闹都与她们无关。利己主义者依然是不出所料的无趣。 数学办公室却似乎没有人在。灯暗着,百叶窗尽数放下,但没锁门。 他不在的话,那就正好把画偷走。 她轻手轻脚地凑近到座位旁边,才发现大钟在这里睡觉。 风衣盖在身上,下摆曳地。她到身边悄悄拾起,他毫无反应,睡得很熟。 摆设反常的稍显凌乱,笔记本电脑斜插在提包,只露一角,茶具与书未及收拾,余香缭绕。他大约也无意让任何撞见,他毫无防备的睡颜。闷热的空气在颊边染上胭脂色的浅晕,卧蚕略暗于肤色,哭过一般透出红黄。平日妖媚的眼睛显得可怜。来这边以后皮肤变好不少,现在看完全像是少年。温柔的色调,像化在微苦酒液里的杏仁糖,不知怎样的甜是恰到好处。 昨夜她们在电话里聊了很久,真正的睡眠时间不足六小时。看他睡觉,她也有点犯困。 她将椅子搬到他身旁,趴在办公桌上睡。 一闭眼困意又消失了,夜里躺到床上也经常这样。 好无聊。干什么呢? 她随手拿了个板夹和纸笔,坐在旁边画他,凭着肌rou记忆勾出身体的轮廓,脑筋却苦恼于该用怎样的暖色来表现脸上的神韵。他放在男人堆里肤色太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