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排排金色的烛台反射着刺眼的光,空气里全是熏得发甜的檀香;然后又掠过一家金箔铺,几个女工正俯身在案台上给佛像贴金,细薄的金箔被风一吹,就飞进了巷子,贴在塞缪尔的袖子上闪了一下。 万佛窟这地方两侧的摊档像多彩的棋子,一格格地沿路摆开,比极乐岛还让人眼花缭乱,塞缪尔忍不住心想:“这鬼地方怎么到处都一样。” 终于,在塞缪尔第三次路过那尊观音像时,他意识到—— “他在兜圈!真奈!” 身旁的真奈短短应了一声“明白”,就一头扎进旁边的斜道。她的路线是反切的——如果船夫真是想绕回码头逃跑,那么她就能提前封住他。 塞缪尔重新将注意力锁回前方。 船夫不急不缓地穿过人群,像一条熟知每道水纹的老鱼。 塞缪尔紧随其后,像只兴奋到打颤的猎犬。 虽然那灰色背影在阳光与阴影间时隐时现,像是故意吊着他不远不近,但他认出来了,这正是回码头的路。 小巷豁然开朗,一片空地晒着密密麻麻的渔网,塞缪尔和房顶上奔跑的真奈对视一眼,真奈心领神会,她迅速绕到另一边,打算在空地出口等他,直接拦截。 然而船夫像是早有预判——他没走正道,而是踩着一排木桩“嗒嗒嗒”地穿过,他借着最后一个木桩的弹力往侧边一跃,落到另一条石板道上。 塞缪尔跟过去时,脚底被湿滑的木桩逼得连连打滑,而真奈被他引进了一条新的巷子。 那是一条只容三人并排的弯曲石板道,石墙两侧挂满了晾晒的渔获,海风把渔获吹得轻轻摆动,像一排灰色的风铃。 锣鼓声、浪潮声、人声,被远远甩在身后。此刻,这片甬道中,只有猎人与猎物的脚步声在急促地对话。 “看你往哪跑!” 塞缪尔刚追上来没等他威风几秒,船夫就从网架下抄起了一只大竹笼,里面全是活蹦乱跳的海虾,他几乎没回头,手肘一甩,海虾像一阵带钩的雨朝后洒去。 “哎!哎!哎!哎!”塞缪尔惊慌失措原地乱舞像一只身上有跳蚤的猴子。 “塞缪尔!”屋顶上的真奈着急地喊了一声,速度也慢了下来。 “我没事!快追!”塞缪尔吐掉嘴里的海虾拔腿追向前面的灰色背影。 见他追来,船夫又把一个东西扔向他。 塞缪尔一接—— ——海带? 又是下一个东西—— ——螃蟹? 又是下一个—— ——象拔蚌? 船夫不断地往后扔,塞缪尔不断地往怀里接,甚至有些扔歪的塞缪尔甚至还跳起来接。 塞缪尔看起来像正在参与一场精彩的板球比赛而他担任的正是接球手。 船夫路过一个卖海鲜的摊子时,手腕一抖又往后甩。 塞缪尔条件反射伸手接住,鱼尾啪地甩在他脸上,溅出一圈腥湿的水点。 ——我靠,咸鱼?! “塞缪尔!别再接了!”房顶上的真奈忍不住提醒他。 塞缪尔一把扔掉怀里的海货,面露可惜,但下一秒这场障碍跑又开始了。 “哼哼,看你还能有什么新招。”塞缪尔冲着那模糊的影子就要起跳,却在飞到他面前的一瞬间看出是一座小石像,他立马转头躲开。 “吓死我了!真够阴险的!” 塞缪尔刚想回头再骂几句,又一个东西被扔到了他的怀里。 ——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