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29年9月7日(5)

    她现在变得好不一样，这些年她到底做什么去了？为什么对古代殡葬这么了解？她的话语里所谈论的对象，在他的脑海里幻化成了具体的人形，她是死去的妻子，他是即将为她陪葬的丈夫。

    “我记得最刺激的一次，是我意外地摸到了人骨，所以我故意尖叫了一声，把我身后的同事也吓一跳，事后回想起来还是蛮有趣的......”

    她这双既灵巧又有力的手，触碰过多少人的骨骼？那些人里，有令她心仪的男人吗？

    修长纤细的手指如怯生生的小动物，在漆黑的空间中缓缓爬行，先是轻轻勾住她的小拇指，随后愈发大胆，想与她的十指紧紧交缠在一起。

    李航快速抽开了手，指节在桌沿磕出闷响，调整着餐巾，她刻意将手放在了明亮的位置。

    失败了。

    “梁......？你不吃点东西吗？”

    不知道话题转向哪里了，她已经将目光投向了他。

    “......你瘦了好多，快吃点rou......”

    瘦？

    他下意识看了看自己的身体，皮肤紧贴着肋骨，骨骼的轮廓清晰可见，肩膀的线条不再饱满，手臂的肌rou也显得单薄。

    这是一具毫无美感的身体，像是被药物和疲惫一点点削去了血rou。

    梁郁芝的目光回落在餐盘里的牛rou上，那是李航为他切的。他久违地感受到了一丝食欲，但刚吃了几口，胃里开始翻涌。

    rou的味道让他反胃，每一口都在提醒他童年时期被父亲逼迫节食的经历。

    对面的赵昱君和周语晨，她们的形象突然变得模糊而扭曲，色彩缤纷，嘴巴一张一合。

    他无法想象自己在李航面前呕吐的场景，这很丢脸，但他害怕像上次一样，一闭眼她就不见了。

    “我……我去一趟洗手间……你，你别走……我很快就……”

    李航揉了揉他的头发，他闭上眼，轻轻蹭了蹭她的手，庆幸自己出门前洗了头，不至于弄脏她的手。

    “抱歉哦，他是有点黏我……”李航朝着对面的赵昱君和周语默露出一个礼貌的微笑，随后挽起梁郁芝的手臂，带着他朝洗手间走去。

    没一会儿，梁郁芝听到身后传来门被锁上的声音。李航将一瓶漱口水轻放在他的手心，他的眼神却开始躲闪，不敢再与她对视。

    “谢谢。”

    “我在外面等你。”

    李航的声音比刚才要冷，转身准备离开。

    再不挽留就没有机会了。

    梁郁芝从背后环住她，脸颊贴在她的肩膀上，身体的不适似乎也随着这个动作减轻了些，讨好地蹭她，“别走……求你……”

    “你不是不舒服吗？”

    “这样就好……感觉好多了。”

    斜照的影子闪烁在地面上，波光粼粼，轻微地见动，梁郁芝的身体正散发出一股甜甜的味道。终于，李航就着这个姿势，转过身，正面迎向他。

    “梁郁芝，”她低下头，指尖不经意地拨弄着他裤腰间的衣摆，指背划过他的肌肤，语气带着一丝玩味，“我还是更喜欢以前的你——”

    她顿了顿，似乎是为了缓解这句话带来的轻浮感，手部却继续轻轻地摆弄着他的衣服，在寻找某种熟悉的触感。然后，她迅速抽回了手，伸进他的裤兜，拿出手机，解开锁屏，微微扬起唇角，“就连密码都没改啊，”她戏谑地说，“这是我的新号码，今晚到此为止，我们下次见。”